龚曙光董事长在第23届全国图书交易博览会开幕前,接受媒体采访。
4月18日下午,在第23届全国图书交易博览会开幕前夕,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党委书记、董事长,中南传媒董事长龚曙光按惯例在海口接受了人民日报、新华社、中央电视台、新浪网、腾讯网等20多家媒体的集中采访。 用一场媒体见面会的形式,与媒体探讨出版业面临新的政策背景、经济环境、技术革新时如何应对挑战与机遇。
大家都唱盛的时代,龚曙光却在唱衰。也就是,当中南传媒业绩一路飙升时,他却在思考企业未来发展的种种疑虑。他的思考不只限于中南传媒,更涉及整个业态。业内认为,这种声音如警钟,不能多,但不能缺失。
无疑,这样的媒体见面会,已成为每年书博会上的重要思想盛宴,更成为了媒体的期待。
出版与影视能否成功互跨介质
原新闻出版总署与广电总局合并为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,出版与影视之间再没有行政壁垒。很多出版人认为,可以做影视了,很多影视人也认为,可以做出版了。但龚曙光反问,“壁垒打破后,‘跨媒体’能跨好吗?是否有跨出去的勇气、能力、资金和资源准备?”
龚曙光不认为所有的出版人未来一定能在电视、电影行业中大有作为,也不认为所有影视人都能把出版业做得更好。他的理由是,几十年来各自在自身行业积累了资源,熟悉了市场,也培育了人才。而且,假如今天以出版的积累进入影视行业,面对的竞争对手,不只是某一个影视企业,而是挑战电视电影整个行业。这应该是每一个准备跨界经营者都应该有的心理准备。
龚曙光透露,中南传媒自成立起,发展战略就定位于多介质传承文明,一直在谋求发展电视产业。随着行政壁垒的打破,进入影视行业的步伐会更快、力度更大,以决绝的姿态、以敬畏之心,集中资源、人才、资本优势进军影视。他也强调,“产品绝对不是同质化竞争。”
传统出版助推数字化出版
数字化浪潮的冲击下,传统出版如何生存?中南传媒的做法是,狠抓数字化产品出版,同时提出重振传统出版产业。这样的口号曾让很多数字出版人耻笑,也让很多传统出版人质疑。但龚曙光认为,两者之间并行不悖。
龚曙光分析,第一,传统出版依然是当今出版的主流,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全世界,它依然呈现出一种主流形态,我们绝大多数出版商在提供传统出版产品,更多的接受者还在接受这样一种媒介,当它还是主流形态时,完全可以提“重振”;第二,传统出版业即使面对数字化的新技术,依然可以通过体制的变革、技术的革新,通过它跟数字出版技术模式的整合,使作为传统形态的出版人得以提升和发展;第三,作为数字出版新的业态,它自身还缺少足够强大的内容提供能力,也就是数字出版所提供的平台、通道,还需要传统出版提供内容,这个意义上讲,振兴传统出版未尝不是对数字出版的一种积极支持和可靠保证。
中南传媒在倡导振兴传统出版时,同时用最重要的资源,也拿出来最大的资金投入数字出版。如,跟华为公司合作数字出版项目,真正拿出了自有知识产权的产品。龚曙光说,“今年中南传媒的所有资源,包括上游的出版编辑资源,下游的出版发行资源,要全力支持跟华为合作的数媒产品进入市场。”由此可见,中南传媒在面对新技术和振兴新业态上,从两个向度发力,最终走到了一条路上。
全民阅读“急不得”、“拖不得”
有记者问,在政府倡导“全民阅读”的时代,政府将如何引领?出版企业如何参与?
2011年初,龚曙光作为全国出版界唯一代表,出席总理主持的《政府工作报告》修改意见座谈会。会上,他提出,“全民阅读”要进入工作报告。
龚曙光认为,读书不是目前一个普遍的民众选择,科学意义上的读书,我国落后于很多国家。所以政府把读书作为国家的重要战略、民族振兴的重要举措、提升国民幸福标准的参数,是有积极意义的。政府应该成为全民阅读的推动主体,甚至应该拿出一定的财力支持全民阅读。
全民阅读和民族智慧是否有直接关系?他认为,很短的时间来讲,没有关系。“但是如果这个民族一百年、一千年都不读书,这个民族就可能变成一头猪,如果我们不做基本的文化积累,怎么谈大复兴?”
他还强调,全民阅读急不得、拖不得。所谓急不得,就是不能一蹴而就、一呼百应,因为还有很多人在为生计而奔波;拖不得,是指不管有多困难、有多少人可以实现读书目标,政府都应该积极地倡导和支持,不应该等经济发展后或环境改变后再来读书。
此外,不花钱、花太多的钱读书,都不行。像一些进城务工的农民工,政府应该给他们赠送购书券。龚曙光提出,作为一个传媒类、出版类企业,要以身作则,倡导阅读,同时要做好优秀图书产品生产和推荐。
免费提供电子书将有害无益
很多读者对买书有深刻体验,网上购买似乎价格相对便宜,而且图书市场经常打价格战,有记者直问龚曙光的内心感受。
龚曙光坦言,“一个行业不成熟、容不下足够多的好企业时,才会这样折腾,一个行业企业家们的社会理性和商业理性都不够时,才会竞争。”
龚曙光认为,如果把降价作为一个竞争手段,甚至是主要手段,对于业界有害无益,尤其是把电子书免费提供,这样的行为,对于长期的全民阅读来讲也是有害无益。人们在尝试中发现,不要钱的东西不会很有价值。“如果说书籍成了一个随意可取的东西,尽管它很重要,就会像当年我们从来没把空气当作重要的东西。空气不重要吗?谁都认为它重要。就是因为它不要钱,我们就不珍惜。”
龚曙光说,“恶性竞争的手段将会导致整个书业在人们心中地位的下降,导致书业盈利模式败坏,导致书业经济秩序紊乱,对整个书业来讲,是一场灾难!”
民营书业有先天性的不足
当前大众图书市场的畅销书很多是民营工作室策划的,也就是所谓的出版代工厂。去年底,中南传媒对民营企业博集天卷控股,挖掘培育出版优质资源。到底如何看待出版代工厂这一现象,龚曙光认为,“民营经济介入出版业,是历史必然。”
很长一段时间以来,大家都说“国进民退”,仿佛国有欺压了民营。龚曙光认为,中国的民营书业在特定历史环境下登上历史舞台,以自己最好的经济体制、所有制体制得到发展,但它们有先天性的不足,第一是体制问题,出版业和律师、会计一样,属于个体劳动者协会,应该是每个劳动者自己所带有的资本积累,形成的一个合伙人制,不适合大资本;第二,国有企业改革的积极性比民营企业要大;第三,面对数字技术的挑战,有几个民营企业在做出版?
中南传媒从没有考虑过避风港在哪里
数字传媒对传统出版业的冲击巨大,但据调查,少儿板块的图书市场稳步增长。很多人理解为,少儿出版是纸质出版的避风港。去年,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业绩大幅增长,在全国少儿出版领域排名靠前,少儿出版板块是否将成为纸质出版最后的避风港呢?
龚曙光认为,“中南传媒从没有考虑过避风港在哪里。一个两万多人的企业,要给他一个很小的避风港,呆不下。”
“但少儿出版是中南传媒中很重要的出版领域,也是比较强势的门类。”龚曙光强调,中南传媒旗下的包括湖南文艺出版社、湖南人民出版社、天闻角川,都在出版少年儿童读物,已形成了一个产品集群,属于全品种、全方位覆盖,产品类型、渠道模式上没留空白。另外,优势资源发挥得淋漓尽致,比如说轻小说、少年作文等都做得不错。龚曙光预测,五年内,少儿市场应该是10个亿左右的规模。“少儿出版已成规模,而且比较强势,但我仍然不认为,这是我们的避风港。”龚曙光说。
找枪手写书的明星最先伤害的是自己
最近几年名人、明星出书的现象非常普遍,如何看待出版社为明星们出书现象?
龚曙光分析,一个人成名之后,不管是明规则还是潜规则,一定是制度化地要占领更多的社会资源;当今还是偶像时代,偶像时代的特征是娱乐化,从这个意义来讲,明星出书,是市场的需求。因为有了追星才有明星,有了明星才有记者、编辑的追星,明星出书是当然的。
至于名人出书的水平,客观地说是参差不齐,也不是所有的书都不好。有一些明星出的书也不错,比如说柴静写的《看见》,倪萍的《姥姥语录》。现实中一些明星找枪手写书,其实,伤害最重的是他自己,假如这本书一直被别人传诵,被市场售卖,明星们就要一次一次对自己心灵责问,这种伤害首先是对他自己的。